2016年3月7日星期一

新加坡的“清明上河图”

《联合早报》- 柯木林:新加坡的“清明上河图” (2016-03-07)

http://www.zaobao.com.sg/forum/views/opinion/story20160307-589786

  《清明上河图》是一幅传世的千古名画, 描绘了北宋京城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及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学界有认为《清明上河图》含有“政治清明”的寓意。
   新加坡没有《淸明上河图》,但国家图书馆却珍藏了一件一级文物,至今已有147年的历史。这件文物引人关注的不在其艺术价值而是历史意义。这是一幅长 80厘米宽23厘米的红色丝绢颂表,颂表两侧饰以檀木,摺叠成书册的形式;颂表上有金黄色字体的中英文颂词,其背后有一幅图画,画的是从直落亚逸山俯瞰新 加坡市区的风景。
  这幅画取材自Percy Carpenters的油画Singapore from Mount Wallich(1856年)。图画左边是珍珠山,右边是丹戎禺。画的主体部分则是新加坡华人社区直落亚逸一带的风貌。临海的著名华人庙宇天福宫,还有直 落亚逸巴刹(即老巴刹)等历历在目,这些都是当年极富代表性的新加坡风景线。
  这幅图画虽不能媲美《清明上河图》,其经历亦不及《清明上河图》复杂,但从某种程度上看,倒有些许神似。要探索此颂表文物的由来,得从历史上找荅案。
   让我们先查阅许云樵的《新加坡一百五十年大事记》的记录:“1869年10月,爱丁堡公爵(Duke of Edinburgh)访新” (页57)。据此,再对照宋旺相的英文巨著《新加坡华人百年史》的记载:“(1869年)12月3日在市政厅举行谒见典 礼时,接待委员会的委员陈金钟先生代表华社向公爵殿下致颂词” (页156)。
  许云樵与宋旺相的记录,都说爱丁堡公爵曾于1869年访新,只是时间上有差异。许云樵说是1869年10月;宋旺相却说在1869年12月。到底以何者为准?我们回头再看看这件颂表上的日期。
  前文述及在红色丝绢的颂表上,有以金黄色字体书写的中英文颂词。中文颂词半文半白,颇有早年翻译的特色,兹录如下:
  新加坡诸唐商暨众民等全虔诚谨拜禀上
  大英国二殿下必寕亚富勒禄意陵勿乐尊前伏,以民等素住宇下,乐业安居,以处雍熙之世。实感上化之恩而戴德政之布所由致也!……是則民等之所忻,忻然敬为拜颂者,良由上有善政之隆也云尔
  同治八年岁次已巳十月二十二日 英咭唎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奴民末月二十五日
  新加坡诸唐商等(其下列有80位华商名字)
   文中的“必寕亚富勒禄意陵勿乐”即爱丁堡公爵(Prince Alfred, Duke of Edinburgh)。颂表署期“同治八年岁次已巳十月二十二日”,“英咭唎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奴民末月二十五日”,即1869年11月25日。谒见典礼在 12月3日举行,此前一星期(11月25日)就准备好了颂表,因此爱丁堡公爵在1869年12月访问新加坡是肯定的。
  这是一个特别的节庆,也 是新加坡侨生社会向英国殖民地主子表忠心的时刻。爱丁堡公爵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皇的次子。颂词中的80名华商,以陈金钟为首,其他著名的人物尚有胡亚基、佘 有进、陈明水、章芳林等。陈金钟代表华社递呈此颂表时,年仅40岁,已领导了新加坡华社近10年,正値风华正茂,咤咜风云的盛年,为当年炙手可热的人物。
  20年后的1889年,适逢英国维多利亚女王70寿辰,当年潮帮领袖佘连城,也向海峡殖民地总督贡献一座英女皇雕像作为寿礼,并于1889年2月26日揭幕当天,在雕像前合影留念。这张历史图片就保留在《新加坡华人百年史》一书之第249页。
   如果我们细读这两件文物的文字,就不难看出它们都是为感激英国殖民地的统治而作的,与《清明上河图》的“政治清明”寓意,有异曲同工之妙。1889年英 女王雕像的碑文也刻着“侨生社会受惠于女皇陛下之统治,乃献此雕像存放于总督府内,以志不忘,并表忠心”的字样。这两件文物也说明了百年前主宰新加坡华社 的福建帮与潮州帮均有一定经济势力,至今依然。
  根据捐赠颂表给国家图书馆的澳洲收藏家Geoffrey Edwards说,他是从英国拍卖市场得此文物。而拍卖者却是从柏林的跳蚤市场购得。这件新加坡文物怎么会流传到德国?我翻阅了资料,得知爱丁堡公爵曾于 1893年至1900年任Duke of Saxe-Coburg and Gotha(今德国境内)的爵位,1900年辞世时年仅55岁,墓地在德国东南部的巴伐利亚境内。或许他喜爱此颂表随时带在身边,又与德国有缘,所以颂表 才在德国被发现,最后由Geoffrey Edwards购得,再转赠国家图书馆保存。
  1869年80位华商联名的颂表,原件现在国家图书馆展出至今年8月28日;而英女王雕像最初在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今总统府)内,目前暂时置放在土生文化馆。百年文物,值得一看!当我们了解这段历史后,再欣赏这两件文物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作者是本地历史学者





原文:

新加坡的《清明上河图》
-柯木林-

  《清明上河图》为北宋画家张择端所作,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这幅被誉为“中华第一神品”的名画,以长巻形式,描绘了北宋京城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及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及优美的自然风光,是一幅传世的千古名画!学界有认为《清明上河图》含有“政治清明”的寓意。
   新加坡没有《淸明上河图》。但国家图书馆却珍藏了一件一级文物, 至今已有147年的历史。这件文物引人关注的不在其艺术价值而是历史意义。这其实是一幅长80cm宽23cm的红色丝绢颂表,颂表两侧饰以檀木,摺叠成书 册的形式;颂表上有金黄色字体的中英文颂词,其背后有一幅图画,画的是从直落亚逸山(Telok Ayer Hill)俯瞰新加坡市区的风景。
   这幅画取材自 Percy Carpenters 的油画Singapore from Mount Wallich (1856年)。图画左边是珍珠山(Pearl’s Hill),右边是丹戎禺(Tanjong Rhu)。画的主体部分则是新加坡华人社区直落亚逸一带(Telok Ayer area)的风貌。临海的著名华人庙宇天福宫(Thian Hock Keng)及其附属建筑物崇文阁、庆德会,还有位于直落亚逸盆地(Telok Ayer Basin)的直落亚逸巴刹(Telok  Ayer Market,即今老巴刹)等历历在目,这些都是当年极富代表性的新加坡风景线。
  这幅图画虽不能媲美《清明上河图》,其经历亦不及《清明上河图》复杂,但从某种程度上看,倒有些许神似。要探索此颂表文物的由来,得从历史上找荅案。
   让我们先查阅许云樵的《新加坡一百五十年大事记》。此书页57有这样的一则记录:“1869年10月,爱丁堡公爵( Duke of Edinburgh)访新” 。据此,我们再对照宋旺相的英文巨著《新加坡华人百年史》(页156)的记载 :“(1869年)12月3日在市政厅 (The Town Hall) 举行谒见典礼时,接待委员会 (The Reception Committee) 的委员陈金钟先生 (Mr. Tan Kim Ching) 代表华社向公爵殿下致颂词”。
  许云樵与宋旺相的记录,都清楚地告诉我们爱丁堡公爵曾于1869年访新,只是时间上有差异。许云樵说是1869年10月;宋旺相却说在1869年12月。到底以何者为准?我们回头再看看这件颂表上的日期。
  前文述及在红色丝绢的颂表上,有以金黄色字体书写的中英文颂词。中文颂词半文半白,颇有早年翻译的特色,兹录如下:
   新加坡诸唐商暨众民等全虔诚谨拜禀上   大英国二殿下 必寕亚富勒禄意陵勿乐尊前伏,以民等 素住宇下,乐业安居,以处雍熙之世。实感 上化之恩而戴德政之布所由致也!然惟感恩戴德而瞻拜,末由申敬莫致,无不抱慊於怀,今幸  殿下车驾降临是邦,得遂瞻拜素愿,以申诚敬积忱,士民莫不欢庆。市井咸皆讴歌,壮山川之秀色,开天地之和风,洵千戴之嘉会,际泰运之昌期者也!伏惟  殿下芳声足以被於四海,鸿号可以光於無穷,是則民等之所忻,忻然敬为拜颂者,良由上有善政之隆也云尔
  同治八年岁次已巳十月二十二日    英咭唎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奴民末月二十五日
  新加坡诸唐商等 (其下列有80位华商名字)
   文中的“必寕亚富勒禄意陵勿乐”即爱丁堡公爵,英文名是Prince Alfred, Duke of Edinburgh(1844-1900)。颂表署期“同治八年岁次已巳十月二十二日”,“英咭唎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奴民末月二十五日”,即公元    1869年11月25日。谒见典礼在12月3日举行,此前一星期(11月25日)就准备好了颂表,因此爱丁堡公爵在1869年12月访问新加坡是肯定的。
   1869年12月4日的《海峡时报》(The Straits Times)对爱丁堡公爵 的访问,也有报导。当地华社亦特别为这个日子做好准备:马吉街 (Market Street) 、直落亚逸街 (Telok Ayer Street) 、驳船码头 (Boat Quay) 、吉宁街(Kling Street,今Cross Street)、沙球朥路(Circular Road) 、南干拿路 (South Canal Road)、嘉宾达街(Carpenter Street)和中国街(China Street)一带,到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沿街各户也都点亮灯笼和透明的彩灯,并用华文镶刻“欢迎和向公爵殿下致敬”的字样。
  这是一个特 别的节庆,也是新加坡侨生社会向英国殖民地主子表忠心的时刻。爱丁堡公爵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皇(Queen Victoria)的第二儿子。颂词中的80名华商,以陈金钟为首,其他著名的人物尚有胡亚基、佘有进、陈明水、陳成宝、章芳林、章芳源、邱正中、李清 岩、许永云等。陈金钟代表华社递呈此颂表时,年仅40岁,已领导了新加坡华社近10年,正値风华正茂,咤咜风云的盛年,为当年炙手可热的人物。
  20年后,1889年,适逢英国维多利亚女皇七十寿辰, 当年潮帮领袖佘连城,也向海峡殖民地总督贡献一座英女皇雕像作为寿礼,并于1889年2月26日揭幕当天, 在雕像前合影留念。这张历史图片就保留在《新加坡华人百年史》一书之第249页 。
   如果我们细读这两件文物的文字,就不难看出它们都是为感激英国殖民地的统治而作的,与《清明上河图》的“政治清明”寓意,有异曲同工之妙。1869年的 颂词中说“以民等素住宇下,乐业安居,以处雍熙之世。实感上化之恩而戴德政之布所由致也”!而1889年英女皇雕像的碑文也刻着“侨生社会受惠于女皇陞下 之统治,乃献此雕像存放于总督府内,以志不忘,并表忠心”的字样。这两件文物也说明了百年前主宰新加坡华社的福建帮与潮州帮均有一定经济势力,至今依然!
   根据捐赠颂表给国家图书馆的澳洲收藏家Geoffrey Edwards说,他是从英国拍卖市场得此文物。而拍卖者却是从柏林的跳蚤市场购得。这件新加坡文物怎么会流传到德国?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翻阅了资 料,得知爱丁堡公爵曾于1893 年至 1900年任Duke of Saxe-Coburg and Gotha(今德国境内)的爵位,1900年辞世时年仅55岁,墓地在德国东南部Bavaria的 Glockenberg Cemetery。或许他喜爱此颂表随时带在身边,又与德国有缘,所以颂表才在德国被发现,最后由Geoffrey Edwards购得,再转赠国家图书馆保存。《清明上河图》也有过一段曲折的经历,最终回到北京故宫博物院。文物有幸回归故里,天意也!
   1869年80位华商联名的颂表(Address to Prince Alfred, Duke of Edinburgh,1869),原件现在国家图书馆展出至今年8月28日;而英女皇雕像最初在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今总统府)内,后移至总统府花园,目前 暂时置放在土生文化馆(Peranakan Museum)。百年文物,值得一看!当我们了解这段历史后,再欣赏这两件文物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作者是本地历史学者)
初稿 2016年02月20日
2016年02月25日完稿






《新明日报》- 文史学者介绍我国百年文物 新加坡版《清明上河图》? (2016-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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