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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11月，在福冈（Fukuoka）空港转机时，于候机厅的商店内，无意间看到“汉委奴国王”金印的纪念品。这件纪念品十分精致，一枚小正四
方金印，配有木制盒装，售价合理。当时犹豫了一阵，结果沒买。原因是认为此旅游纪念品，可能与日本历史有关，由于对日本历史不熟悉，所以并不在意。此后数年，对这枚金印一直耿耿于怀，曾千方百计托朋友到日本寻找，均不得要领。两年前我去北海道观光也找不着。这才明白，日本的旅游纪念品，多为限定地点的产品。“汉委奴国王”金印就是“福冈限定”，只有在福冈才能买到。
就这样，几年来一直惦记着这枚金印。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年11月，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来到福冈。此次是随晚晴园馆长潘宣辉到熊本县的荒尾市 （Arao），接受该市市长颁予的“感谢状”，以嘉勉晚晴园于2013年5月至11月（为期6个月）成功举办“海外逢知音：孙中山、新加坡和日本”的特 展。因為要去荒尾（孙中山的日本友人宫崎寅藏（滔天）的故乡），必须先到福冈。2013年11月11日，在阔别福冈30年后，又故地重游。此行决心要购得 金印，否则將是白跑一趟！
抵达福岡当天，荒尾市市长翻译史靑秀小姐早己在机场等候多时。史小姐来自中国河南省安阳市，她多年来一直在孙中山与 宫崎滔天结下深厚友情的地方——荒尾市工作。见到史小姐后，乃迫不急待地向她提起金印事。史小姐答应会尽量幇我完成30年的宿愿。接下来几天，酬酢甚繁， 直到抵达福岡三天后，才有自己的时间开始寻找金印。
2013年11月15日，在逛完几家大型百货商场后，终于找到一家专卖印章的店铺。虽然有 “汉委奴国王”金印出售，但却为陶土所制，与当年我看到的金属质材不同，十分失望。本不想购买，但史小姐说这是用福冈当地陶土制成，具有一定意义，于是无 奈买了一件。说实在，当時内心还是不舒服的！
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与售货员交谈过程中，发现一个重要信息。日本售货员不仅十分专业， 亦能竭力为客户解决问题。售货员说，有关金属质材的“汉委奴国王”金印纪念品，已缺货多时，或许到博物馆寻找，还有一线希望。然而，到底去哪家博物馆呢？ 史小姐即刻查找有关的信息。
两天后，即11月17日，在史小姐陪同下，我们到了福冈市博物馆。一进门，就问售票员是否有金印复制品出售。果然 在博物馆内的小卖部，找到了梦寐以求的金属质材的“汉委奴国王”金印。如此，一口气就买下两枚，还有几种仿金印款式設计的书签、挂件等。30年的宿愿，终 于如愿以偿。对史小姐的协助，当然感激莫名！
吊诡的是，这次到福冈市博物馆，正巧遇上“汉委奴国王”金印的特展。原来此金印纪念品正如先前售货员所说，真的是已缺货多年。为了配合此次特展，博物馆方面还以“一比一”方式复制了一批。又适逢我专程到福岡寻找，真乃天意也！
解密“汉委奴国王”金印
在福冈市博物馆内，详细看了“汉委奴国王”金印的特展资料，对金印的来历，有更具体的认识。这里简单介紹，以飨读者。
“汉委奴国王”金印是在江户时代的天明四年（公元1784年），由两位佃农偶然发现，地点在日本北九州地区博多湾（Hakata
Bay）志贺岛（Shikano
Island）。原件金印为纯金铸成，印体方形，长宽各2.347厘米，高2.236厘米，重108.729克，印台上附蛇形钮，阴刻篆体“汉委奴国王”
五個字（附图）。金印出土后辗转百余年，1978年才由黑田家族的后裔捐献给福冈市博物馆。第一个提出“汉委奴国王”金印有重大历史价值的，是日本汉学家龟井南冥（Kamei Nanmei1743－1814）。当金印初出土时，学者们對金印的真伪，有不少爭议。直到1956年及1981年，随着两枚汉代印章在中国的相继发现，问题才完全解决。
史载：汉初，倭人已向汉朝进贡。汉光武帝的“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又有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赐以印绶”。此事《后汉书·东夷传》有明确记载。 在博多湾的志贺岛上发现的“汉委奴国王”金印，证实了历史上的倭奴国就在今天九州福冈一带，是现存唯一印证这历史事件的文物。
然而，当时有学 者怀疑金印的真实性。这是因为金印发现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伪造这枚金印的技术。因此，金印到底是不是来自中国，令人怀疑；更何况金印上所刻的是“委”而不 是“倭”字。史书关于“委奴国”的记载，并不多见。有些学者认为“委”字应作委任解，即汉朝委任的“奴国”国王。
但也有学者持相反意见，认为汉代以后相当长时期内，中国对外派送的印信中，从未有将“委”字作委任解的先例。多数学者表示“委”和“倭”相通，“委奴国”即“倭奴国”。但“倭奴国”究竟是一个国家的名称，还是“倭”之“奴国”的意思呢？这里又有分歧。
由此引发的争论，使这枚金印变得扑朔迷离。但随着两枚汉代印章的相继发现，谜底于是揭开。
1956年11月，云南省博物馆从晋宁县上蒜镇石寨山的古墓中，发掘出一枚汉武帝（刘彻）于公元前109年赐给滇王尝羌的金印“滇王之印”，蛇钮。滇王 是汉代西南诸侯中最强的国家之一。这印表明滇王国同西汉中央王朝，有密切的政治关系，是一个有特殊地位的内臣。据考证，这枚纯金铸成的金印，无论是质地、 字体、印钮和尺寸大小，均与日本出土的“汉委奴国王”金印相同。
25年后，1981年2月，在江苏省扬州市邗江县甘泉山的贵族墓中，又发现一 枚汉代诸侯王玺“广陵王玺”，也是纯金铸成，龟钮。这枚金印是东汉明帝（刘庄）于永平元年（公元58年）封刘侀为广陵王时所赐的。这与光武帝（刘秀）于建 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所赐的“汉委奴国王”金印，前后只相差一年；而且两枚金印的字体和手法极为相似，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这两枚金印的出土，大大地增加了“汉委奴国王”金印的真实度。因为经考证，汉制赐给太子及诸侯王的金印，一般是龟纽；赐给臣服国国王的印纽则多用蛇、芋、骆驼等造型。中日两国出土的这三枚金印，均符合汉制，而且中国发现的两枚金印已被考证为真品。
作为中日两国最早交往的征信物，“汉委奴国王”金印不仅是福冈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更是日本国宝。参照史籍并与“滇王之印”、“广陵王玺”对比印证，“汉委奴国王”金印的可靠性已得到证明。今天，当中日关系风起云涌之际，再看看这枚金印，确实令人浩叹不已！
作者是本地历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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