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 2015年第5期总期117 - “三十而立”话总会
“三十而立”话总会
编者按:
为庆祝新加 坡宗乡会馆联合总会成立三十周年,宗乡总会邀请各界代表及总会理事于2015年8月11日在宗乡总会二楼会议室召开了“三十而立话总会—昨天·今天·明 天”内部座谈会,以总结宗乡总会过去的成绩,审视现在的工作,以及规划未来的发展。座谈会上,各界代表踊跃发言,积极建言,提出了很多宗乡总会发展需面对 的问题,以及一些建议。《源》杂志将这次座谈会的内容整理出来,以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希望宗乡总会理事,以及关心总会发展的社会各界人士为总会多提宝 贵意见,共同推动宗乡总会的进一步发展。
座谈会主席:严孟达(《源》杂志编委会主任)
与会者:吴学光(新加坡中华总商会副会长)、林任君(新加坡报业控股华文报集团前任总编辑)、梁荣锦(《海峡时报》高级撰稿员)、钟声坚 (宗乡总会副会长)、方百成(宗乡总会副秘书长)、柯木林(宗乡总会学术委员会主任)、周兆呈(宗乡总会社会事务委员会主任)
总会三十年成果丰硕
严孟达:首先回顾一下宗乡总会三十年发展的一些成果。宗乡总会的缘起是1984年12月2日,当时的185 间会馆的600多位代表在潮州八邑会馆举行座谈会,主题是宗乡会馆在新时代扮演的角色,会议的主要成果是提议成立一个全国性的联合总会,作为宗乡会馆的最 高代表机构。1986 年1月27日宗乡总会正式成立。成立以来,宗乡总会就肩负着带动华人社会,推展华族文化事业,发扬华族优良传统的使命。会员团体从最初的70 个增加到今天的220个。三十年来,总会做了一些招牌活动,比如1987 年和新加坡报业控股联合推出“春到河畔迎新年”,此后这项活动成了新加坡春节的必要节目;1990年创办宗乡幼稚园;1992年成立华社自助会;1993 年成立华文课外读物理事会;1995年创立了华裔馆,同年又设立中文系高级学位奖学金;1996 年设立华族贫困家庭援助金及助学金等等。总会也出版了不少的刊物,现在最重要的是《源》杂志双月刊和《华汇》季刊,这两本杂志已经有了一定的口碑和读者 群。这三十年总会无论在社会活动,还是教育方面、文化方面,都做了很多。
今天总会来到三十岁这个关口,这是一个新的里程碑,也是我们对总会三十年的表现做总结的时候,想听听大家对总会三十年的发展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方百成:1970年代末,新加坡这些会馆都面临着一个存亡的问题,没有人知道该做什么,所以那个时候就有一些小会馆开始动了。当时方氏总会邀请多个宗乡 团体召开研讨会,讨论会馆应该怎么走以及走向哪里?结果就上报了,很多会馆开始关注这个问题,这样一开头,1986年就成立了宗乡总会。总会初期做的工作 也不是太多,因为整个核心动力不足。后来才开始说,总会应该是辅助政府国策的不足。
柯木林:其实当总会还在筹备阶段时我就参加了,那个时候的 秘书长是蔡锦淞,他给了我一个愿景,可以把总会作为文化和学术的平台。在第一次的筹委会会议上,我提出了两个观点:第一,既然号称是新加坡最大的一个华人 团体,所做的事情必须是其他会馆难以办到的,就是要做一些大型的活动;第二要做一些有意义,可以拿得出来的东西,这个是总会的成绩册,这两点我们是做到 了。至于是否能在更大层面上凝聚华人社会,或者说把华族文化发扬光大,在总会成立之前和成立之后是否有所改变,这个没有人知道,因为我们没有证据来证明在 总会成立之前是这样,总会成立之后是那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春节。当华人已逐步倾向庆祝圣诞节的时候,“春到河畔”引起整个华人社会的关注,甚至海 外有人也特地过来看这里的春节怎么过的。但是还有其他节日,比如端午节、重阳节、中元节等,总会的参与非常少。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个调查,在挽救整个华人社 会趋向西方化这个大趋势中,是否因为总会的成立而放缓了脚步,这一点值得大家关注。
严孟达:这也是当时总会成立的背景,因为当时华文教育没有 了,整个社会已经相当西化。刚才也提到,那时候都害怕以后连华人春节都没有人要庆祝了,后来才有“春到河畔”这个想法出来。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春到河 畔”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总会接班之后,每年都办得有声有色。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个调查,在挽救整个华人社会趋向西方化这个大趋势中,是否因为总会 的成立而放缓了脚步,这一点值得大家关注。
宗乡总会代表谁?
梁荣锦: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会馆的活动,不过从我 开始做记者的时候,差不多有三十多年前,就一直有关注和报道华社及会馆的新闻,在总会还没成立之前,我已经开始报道。我希望我们这次讨论的是:会馆到底代 表什么?是代表讲华语社群,还是华族社群。我们要开始想这个问题。如果说是代表讲华语社群,那么我们代表的群体会越来越缩小。这是因为教育、语文政策等种 种问题造成的。如果是代表华族社群,我们真的做得不够,因为很多华族,尤其是讲不同语言的华族,他们不认同会馆及总会的工作。所以要怎么办?刚才提到会馆 做了很多大型的活动,比如“春到河畔”,不过,最终的问题是会馆本身的存亡问题,如果只是想到那些大会馆,没有问题,不过还有很多小会馆。三十多年来,从 我开始在《海峡时报》做采访的时候,就谈这个会馆存亡的问题,没有青年人接班,三十年后我们还在谈这个问题,问题并没有解决。
林任君:刚才提 到宗乡总会代表谁的问题,我认为至少代表三大群体,第一是讲华语和方言的人;第二是认同或接受华族文化的人,这些就包括不讲华语的,只要认同或接受华族文 化,他们也可能参与一些有兴趣的活动;第三个就是这几十年来,从外国来的新的华族移民,并不一定是公民,总之是华族人士。
我从来没有参加宗乡总会的工作,直到最近才成为中华语言文化基金的一个评委。所以我不是从内部,而是从外面来看,我觉得总会要有这样的代表性。只要认同华族文化就可以,当然有些人他是华族,但他根本不认同华族文化,这也无所谓。
梁荣锦:但是他们不认同会馆,不认同总会,又有什么用?
林任君:但是总会的活动他也可以参加,不一定要认同主办机构。
梁荣锦:我觉得这是个比较有距离的接触。我还要讲回以前,就是我小的时候,就跟会馆有接触,因为那个时候会馆每个月上门来收月捐,有一个代办就每一家去 收,虽然是几块钱,如果有丧事,他们便会出席。这是很重要的,因为这就建立了一个会馆与会员的关系,现在完全没有了。当然,我不是说现在要上门收月捐,我 只是想说有必要接触,从而建立关系。
钟声坚:如果从我作为一个外来移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三十年前成立宗乡总会,是很有智慧的决定。通过总 会,把这些会馆统一起来,这就是智慧,而且也是一种进步;第二,新加坡的的劳、资、政三者的关系为什么能够和谐?新加坡为什么能够有一种优质的社会细胞? 我对政府不太了解,我认为从新加坡的社会来说,因为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睛是中华总商会,是代表商业团体,另一只眼睛是宗乡总会,这两个机构的讯息可以直接 和政府沟通,使政府不会同民间、同商团有很大的脱离。这种非官方的,软文化的沟通系统,可能它的效果比官方的效果更加有用。所以宗乡总会的存在,是有它很 好的价值的。
再者,新加坡有它的特殊性,有的会馆已经有一两百年了,它可以延续下来,继续发展,这就说明它有它的价值,这个价值体现在哪里 呢?现在中国有很多地方在补课,补什么课呢?比方说,一个广东人到北京去工作,你只有那几个朋友约着一起吃吃饭,或者北京人到广东来工作,他们找不到组织 的,除了他自身的这些关系网络,社会没有给他建立一个平台。新加坡在这方面就做得非常优秀,只要你愿意,外来的人马上可以找到组织。比如说你是哪里人,就 可以参加哪里的会馆,或者你姓什么,也可以参加那个姓氏的公会,马上可以对接。要建立这样一个诚信的社会体系,没有那么容易,我觉得新加坡这一点做得非常 好。
林任君:我想紧接着这点补充,刚才提到华社的领导机构,传统上华社的领导机构是中华总商会。社团虽有百多个,但各自为政,没有一个统一的 机构。华文报,还有华校和南洋大学,也曾扮演华社领导角色。后来华校没有了,南大也关门了,华文报自从《报章与印刷馆法令》颁布后,就不再由家族拥有,所 以不可能成为一个华社的领导机构,虽然它跟华社是保持一种共生关系。中华总商会的主要宗旨和目的在于促进华商和经济的发展,它在传统上一直扮演文化机构的 角色,是因为没有其他领导机构。所以我同意声坚的说法,三十年前成立宗乡总会是非常必要的。新加坡作为一个多元种族的国家,政府不能代表华社,只能协助促 进华社发展。宗乡总会和中华商会共同领导华社,相辅相成,各有分工。
吸引年轻一代
吴学光:刚才所肯定的宗乡总 会和中华总商会所扮演的角色,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觉得在历史上,过去、现在、将来它们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被肯定的。但是,我觉得梁荣锦先生提出了一个非常 尖锐的问题,在今天或将来,总会所要面对的,是如何去进一步开展它的工作?实际上中华总商会也面对这个问题,青年一代对总商会的认同感到底有多少?如果只 用英语或者华语不是很好的人,基本上跟总商会有很深的隔膜。这是两种文化的一种隔膜,宗乡总会我不太熟悉,所以今天我讲的话,有可能是在不了解宗乡总会很 多当前的任务下所说的,有说不对的地方请指正。
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能够承前启后,能够让讲英语的 80后这群人参与总会的活动,同总会建立紧密的联系?我觉得这不单是总会的问题,甚至整个国家也都面对这样的问题。因为现在的年轻人,随着他们的文化思想 的改变,认同感和效忠感都会有一定的变化。经过这漫长的三十年以后,我们如何去看待今后的三十年?
年轻人的表达方式可能已经是另外的一种方式,怎么样跟他们相处?作为父母,我已经改变我的方式,我不能强调我以前所用的方式,这个也同样应用到总会,甚至国家都要做一番改革,因为年轻一代在各种文化的交织下,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梁荣锦:三十年前,我们也是谈同样的问题,就是要改变,因为年轻一代不同了。三十年后,我觉得总会、会馆没有什么变化。所以要想的、要做的是怎么改变?
吴学光:我完全同意你说的这一点。我们现在很残酷地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局面,总商会现在最年轻的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这些人至少是在有华文教育的环境中成长的人,可是再往下看,的确有大问题。
钟声坚:这个问题是整个社会的现象。每个社会都是这样,年轻人想的东西,同成年人想的东西不一样,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总商会也好,宗乡总会也好, 要尽量想办法,因为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们不能因为这个现实就放弃,从社会来说,从政府来说,要怎么样去争取,去引导。
梁荣锦:我觉得会馆要很大幅度地改型。我观察了三十年后,并没有什么变动。我觉得总会的领导层应该想这个问题,而且要行动。
吴学光:总商会现在也在想这个问题,如何引起新的一代对总商会这样一个机构的兴趣?很多年轻人叫总商会是老年俱乐部,这是一个很残酷的问题,但是我们必 须面对。面对它的时候,不能再谈辉煌的成就,这些辉煌的成就是在特定的历史情景下,在特定的政治条件下所达成的。在建国以前,总商会起着巨大的作用,可是 建国之后,只是一种辅助政府的作用。可是三十年之后,从辅助要走向什么样的道路,我觉得要有一个非常清醒的概念。
柯木林:我总结了这个时代有 两个特点:第一,这是一个挑战权威的时代;第二个这是一个对传统没有敬畏的时代。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总会所能挽救的。正如刚才钟声坚先生所说,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现在很多年轻人在外面看到所谓西方式的民主,西方式的理念,就是要挑战权威。我认 为这个值得思考,是不是应该在教育方面能够稍微有点改变?
吴学光:但是我觉得整个新加坡的文化结构,经过这三十年的变化,已经基本上成型。我 们还是要很勇敢地去面对目前的这个现实,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谈的已经不是教育部该怎么样,这是有很大的困难的,而是说作为宗乡总会,作为中华总商会,我们还 能做什么?我觉得从这一点来考虑,比较现实一点。我们的责任就是说有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我们也不要去看大方向,政府要改革什么,这不是现在可以谈的问 题。而是既然有这个的现象,既然是一种辅助性的机构,那就要产生一种辅助的作用,而不是整个扭转的作用。
严孟达:其实,政府希望宗乡总会发挥的作用,就是保存华人社会的色彩,要不然华人社会的色彩会越来越淡。
钟声坚:说实在话,现在中国的传统文化,很多东西要来新加坡学习,新加坡所保存的这些文化比中国还丰富,新加坡在传统保留的方面还是非常完整的。
严孟达:问题是即使是保留下来,年轻人也认为这是古老落后的东西。
钟声坚:我觉得到一定的程度他们还是会欣赏。
挑战和机遇并存
林任君:刚才说保留华人色彩,我觉得这是宗乡总会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新加坡的华族占了大部分,如果没有这样的机构来推广带有本地特色的华人文化,那是 不行的。比如“春到河畔”到现在为止,农历新年气氛还是很浓的。还有中秋节,当然也带着商业意义,但我认为这也无妨,有人推动才有生命力,才能保存。宗乡 总会过去都有在做这样的事情,今后还可以扮演它的角色,所以也不需要太悲观。中国的影响力增加之后,中华文化的影响力也会随之增加,可能又是另外一种局 面。我们或许不应像过去那样担心太过西化的问题,现在已经力挽狂澜了,也许有一天我们反过来要担心太过中化的问题,我觉得历史是在向前发展的。
吴学光:我觉得总会的功劳和贡献,尤其近几年来,是不可否定的。实际上现在要谈的是接下来总会的方式方法的问题,我反而对总会接下来所推动的东西更容易 被人接受是有信心的。为什么这样想呢?在我们的年代,英文教育和华文教育是分得清清楚楚,这两边基本上没有交融。经过三十年的融合后,我现在看我的孩子讲 英文和讲华文之间没有任何隔膜了,他们完全是能够沟通的,中间也没有存在你是华校生还是英校生的问题。我反而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去推动文化活动,更容易 被年轻人所接受,只是方法问题而已,因为抵触心态没有了。
周兆呈:我非常同意吴会长的看法。从一个横向的切面看,当我们在谈新加坡的华族文化 和华族传统的时候,往往是只看到自己社会的问题。但其实横向跟其他社会比较,这是一个共性的问题,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其他华人社会其实都面临相似的问 题,就是年轻人对不同文化的一个接受程度。但是在新加坡,我举个例子,就是华艺节的时候,因为华艺节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比较优秀的话剧、舞蹈、戏剧等,你 会发现其中的观众很大程度,或者说很大比例是年轻人,而且很多是受英文教育的年轻人,来看用华语表达的戏剧。换句话讲,他们对华族文化,或者是说用新形式 呈现的华族文化是有兴趣的,而且是有接受能力、欣赏能力和鉴赏能力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并不是意味着说总会或者其他华人社团承担的传播及推广的功能到 了一个末路,而是说要怎么用一种新的方式,采纳新的途径来推广,来让年轻人接受。
另外从纵向的历史来看的话,我觉得刚才梁荣锦先生提到总会或 者其他宗乡团体的代表性的问题。我觉得即便是五六十年代,或者更早的年代,华文教育比较强的年代,甚至是受华文教育人数比较多的年代,宗乡会馆所具有的会 员的代表性也不会是说全民都参与宗乡会馆,这是整个社会的现实,就是组织一般都是少数的,不是社会绝大多数参与的事情。
华族文化中心可作文化臂膀
梁荣锦:我在英文报馆里工作,天天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就是讲英语社群不认同宗乡会馆。因为我从小对宗乡会馆、华文华语、华族文化就有感情了,所以我写得起劲,但我的同事们都不感兴趣。
吴学光:我们或许可以通过《海峡时报》做一些调查,或者组织一些座谈会,请讲英语的社群谈谈,他们对于宗乡总会这样的组织,希望能从中看到什么,或许对我们是有帮助的。因为我们一直在同一频道上讨论事情,我觉得应该聆听多频道的声音。
林任君:这个过去有很多人在讲,但是我觉得可能不容易行得通。刚才提到华艺节,我是非常同意,华艺节这样的节目,其实就是宗乡总会可以拿过来做。现在成 立了华族文化中心,它和宗乡总会是两位一体的,它可以作为宗乡总会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臂膀。华族文化中心其实就可以扮演吸引不讲华语的群体的角色,甚至吸 引非华族。如果滨海艺术中心愿意合作的话,像华艺节这类标杆性的活动可以吸引各个群体。华族文化中心可以做的有很多,比如说推广不同层次的华族文化。有了 华族文化中心这个臂膀之后,宗乡总会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特别是文化影响力,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钟声坚:我想华族文化中心是有很大帮助 的,可以建立一个更好的平台。刚才谈到挑战,这是要面对的,传统的东西对年轻人没有很大的吸引力,那么这方面我们要去主动争取。刚才学光说的,我也是认 同,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悲观。因为现在华社也是跟着中华民族的复兴,在这个大背景下,华族文化不是越来越没落,而是有一定的声音。
严孟达:我觉 得现在是中国崛起的时候,它也要输出文化方面的软实力,新加坡对中国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很多高水准的艺术表演,很多地方戏,在中国本身是不容易 看到的,而在新加坡,像华艺节、春到河畔等活动带来很多高水准的表演,这些对中国来说,也是一种软实力的输出。
林任君:用历史的长镜头来看, 现在是大势所趋,现在反而是要准备怎么样应对中国文化大潮的冲击。可能现在宗乡总会和华族文化中心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怎么样保留本地华族的南洋性格, 或者说华族文化的南洋性,我觉得这个很重要。我们的文化之所以有今天这样多姿多彩,既继承自中国文化,也结合了南洋、西方的文化,这也是我们跟中国的文化 不同的地方,恰恰是我们有了这样的东西,才有我们的吸引力。如果不保留这种南洋性格的话,将来可能被另外一股浪潮冲击,我们就可能失去自我。
我觉得这是总会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应该发展不同层次的华人文化,刚才提到的华艺节是高端的。像这些标杆性的节目,如华艺节、春到河畔,还有华族文化节,新 谣等,由宗乡总会和华族文化中心来领导是最合适的。还有一些比较大众化的、草根的文化,像中元节、歌台等具有本地南洋性格华族色彩的,这些我觉得宗乡总会 都可以推广,当然不是要全部自己做,不过至少可以支持。甚至是本土电影,也可以考虑。
另外,从组织结构上看,宗乡总会是以血缘和地缘为主,非常少的准会员,我觉得宗乡总会可以扩大它的会员,招收一些主要以华语为主的团体,包括文化团体,甚至是个别会馆办的学校的校友会,扩大影响力。
周兆呈:准会员其实已经有了,可能一些艺术团体一看是宗乡总会,觉得这个相关性没那么强,就没有参与。
梁荣锦:主要的是宗乡总会有什么可以吸引它们?为什么它们要参加?
林任君:比如华族文化中心这个资源,如果是准会员的话,可以优待,比如场地可以有优先权等,可能还有一些其他资源可以提供给它们。梁荣锦:好像很多会馆 还没有成为总会的会员,可能有超过一百个。我觉得要让他们成为会员后,觉得很骄傲,他们才会有认同感。怎么样才会产生认同感?就是要树立宗乡总会的品牌 了。
柯木林:刚才任君兄说的一点我是相当同意的。我觉得宗乡总会可以成立一些分支机构,一些文化团体可以参加这分支机构。
吴学 光:作为一个文化的提倡者,既要普及文化,但又不能媚俗于文化,因为文化还有倡导作用,要引领一个社会走向更优雅,更高的一种艺术境界。所以刚才说把总会 分成几个领域,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不能由一个宗乡总会体现出上中下三个层次。作为一个华社的领导,必须还是要在优雅文化上提升人民的素质,提升人民 的欣赏水平,但是往往这是吃力不讨好,而且也是曲高和寡的,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做,所以还是要有这样的一个机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高人民的素质。我 觉得宗乡总会是任重道远的,有很多东西可以做,如果把它分解开来,艺术团体、读书会等等,很多不同的人会来参与。但我们始终要谨记一条,必须要起到引领社 会走向一个更优雅的社会的作用,如果一直沉沦在下面的媚俗,整个机构的形象也就降低了。
林任君:我同意这一点,就是兼容并蓄,要让这种多元性存在,提升到所谓的优雅境界。比如说歌台,我这几年主管所有华文报,有了多一点接触,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低俗;再比如说新谣,新谣有它的优雅,这些都应该是宗乡总会统揽的对象。
钟声坚:我们要把民间的工作保留并提升,也不能说用高雅去取代它,它有它的民间特色。
梁荣锦:因为我的圈子,大多是讲英语的,他们不是很重视华社。所以我刚才谈总会的代表性,要代表全体华族,所以怎么把讲英语的华族社群融进去,让他们认同总会,当然不是要迎合他们,而是要争取他们。
林任君:我觉得让它自然的发展,可以通过文化的吸引力,潜移默化地融合。
周兆呈:还是以华艺节做例子,在这样一个公共空间里面,你会遇到不同背景的人在同一个场合,不管是读早报的,还是读海峡的,你都会在那边遇到,一个共同的兴趣把他们凝聚在一起,而不是说因为你们背景不同所以要把你们融合。
方百成:总会也做过集思营,谈过这个问题。我们就希望成为一个华社最高的领导机构,如果能够的话,成为一个新加坡华族的中心点。现在总商会也在转型,慢 慢偏向做商业的,以前负责的文教方面,可以和总会整合,我们过去有很多活动是两个机构都参与的。融合讲英语社群是没有错的,包括现在华族文化中心,也在谈 华族文化是什么。我最近也提议,华族文化中心还没真正往外推展活动的时候,应先找准定位。但既然是华族文化中心,就一定要有华人文化的元素。
融合新移民
梁荣锦:以前,整个华人群体分为两个,受英文教育的和受华文教育的,现在因为国家政策的改变,这个划分就模糊了。不过因为有了新移民,现在又有了第三个 华人群体了,来自中国的新移民,他们有自己的背景和文化。他们很多也不要参加宗乡会馆,可能他们来的地方跟旧移民的不一样。
方百成:但是我个人觉得,新移民可能就是生活习惯有很大的不一样,但在文化认同上和我们的差别不大。
钟声坚:从宗乡总会来说,还是要包容进来,让新移民找到一种归属感。
周兆呈:我觉得新移民从人数与他的组织心态来讲,参加社团、参加总会也好,还是少数。华族新移民包括中国大陆、台湾、香港,中国大陆人数是最多的。坦白 讲,很多人离开大陆来到新加坡,本身都是不大愿意参加组织的,一是因为很多人对团体性的组织有逆反心理,第二个是他也不需要。现在移民的形态发生很大改 变,比如说教育程度、收入水平,还有英文能力,都跟过去很不一样,对这些社团没有什么依赖,但是也有一些新移民愿意参与新移民社团、本地社团,包括总会举 办的活动,这里面有各种原因,有的是一种社交的需要,有的是事业、职业发展的需要,还有回报社会、参与、融入社会主动的意识,这里面有不同的背景。总的来 看,新移民对总会的认识还不是特别的深,对于总会的历史、功能、角色、地位等等,很多人其实还不是很了解。即便是加入到总会成为会员的一些新移民社团,比 如说天府会、华源会、天津会,他们的负责人因为和总会打交道比较多,对总会比较熟悉,但有一些如果没有参加总会的活动,其实也未必了解总会历史的脉络,功 能和角色。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讲,总会对新移民还有一个积极推动,引导融入的角色去扮演,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
扩大影响力,任重而道远
吴学光:我觉得今天我们谈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三十年来,宗乡总会发展到今天,做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但是时至今日,世界的局势变了,如何去看待今后 三十年宗乡总会的发展,这个从战略上,战术上都要有一个重新的考量。那么我的乐观是什么呢?我的乐观是现在已经没有英校生和华校生的分别,也没有对华族文 化有很大的排斥感,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看待宗乡总会未来的活动?要发扬光大华族文化,在战略上、战术上有什么考虑?
方百成:这是一个最根 本性的问题,会馆的存在和新加坡人口的转变相关。年轻人对所谓社团是什么不是很清楚。像宗乡总会这样一个机构,以什么姿态出现,反而是我们要改变自己的时 候了。必须得改变自己,否则没有办法接触其他人,然后要年轻化,因为年轻人的世界,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要从一些成员开始年轻化,因为我们想不出年轻人要的 东西,但是也不能放手完全让他们做,所以这才是困难,要年轻也要保持会馆的精神。
林任君:刚才提到,总会应该扩大会员的类别,要吸引非血缘、非地缘的团体,如果其他团体能够通过总会得到他们单独得不到的好处,可能可以往这方面思考。
方百成:一个团体、一个组织,让别人来认同你,来参加、走进来,你必须得有你的价值,你的价值在哪里?你被利用的价值在哪里?如果没有被利用的价值,很 难吸引人来的。总会对于被它所团结的群体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们谈文化,谈教育,总会有什么价值来跟人家说文化?从总会这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真的 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但它却是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林任君:我刚才说,华族文化中心是和总会两位一体的,现在要吸引一些文化团体入会,将来可以在使用华族文化中心的会所、场所,有各种优先权,可能这就是一个诱因。宗乡总会跟华族文化中心结合在一起,可以发挥强大的文化影响力。
方百成:这是一个机会,但是要看领导层有没有办法负担这个责任。要团结这些文化团体,它们的第一个问题可能会是,总会可以赞助我们吗?场地可以免费吗? 所以如果你能够符合这些群体的要求的话,有人愿意留下来。宗乡总会如果能结合华族文化中心,去做这样的事情,就可以团结很多的华社,尤其是文化团体、艺术 团体,如果要华族的文化能够延续,这点是很重要的。
严孟达:刚才我们谈到要做一个调查。通过这么多的活动,目前总会已经有一定的形象了。可以调查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对总会的印象是什么,在新时代总会对年轻一代到底还有没有影响力。
柯木林:过去的调查都局限于会馆,这次要全方位的,否则得到的数据是不正确的。当然有专业公司在做这事,但是我们必须设计调查问卷。另外一个就是我刚才 提到成立分支机构,一些宗乡总会不方便做的事,可以由分支机构做。我也提过要成立兴趣圈,有些受英文教育但对华族文化非常感兴趣的人可以参加。这等于总会 有两个轮子,一个轮子是对华社,另外一个是对受英文教育的华人,兴趣圈可以做这事。
周兆呈:2010年蔡会长接任总会时也提到了建立兴趣圈。
柯木林: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做起来!严孟达:还有就是刚才所讲的,扩大准会员。以后总会的活动可以邀请这些文化团体参与,让他们先接触到总会。
方百成:其实宗乡总会早就这样做,但是宗乡总会内部本身有个问题,就是总会目前所进行的活动,都需要经费,而宗乡总会本身最弱的一环就是没有钱。总会的 活动经费本身还须有向政府申请赞助,因为申请政府经费是有一定要求的,这些要求的条件可能跟我们推展的,跟各个会馆要做的,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宗乡总会最 大的一个基本的工作,就是必须得先壮大自己,不然每一样要推展的活动,都受到经费的困扰。
林任君:是否可以利用中华语言文化基金的钱来搞一些标杆性的活动,一部分可以拿来做标杆性的活动,一部分可以拿来资助这些文化活动。
严孟达:座谈会进行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大家都提了不少宝贵的意见。那么,我们今天的座谈会就进行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的参与!
(整理:欧雅丽)
《源》132期 - 曾玲: 凝聚、开放与融汇 新世纪以来的新加坡华人宗乡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