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木林(Kua Bak Lim) 博客: "此日漫挥天下泪" : 邓世昌与甲午海战

2013年7月9日星期二

"此日漫挥天下泪" : 邓世昌与甲午海战

* 柯木林 *

　　历史影片《甲午风云》中的致远管带邓世昌（李默然饰）的光辉形象，至今印象犹深。今年3月初在广州时，有机会到邓世昌的故居和邓氏宗祠凭吊，对这位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壮烈牺牲的民族英雄，更是肃然起敬。
　　邓氏宗祠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厝，原址在广州市海珠区二龙行政街龙涎里二号，占地面积约为2000平方米，建筑基本保存完好。大厅内有邓世昌的铜像，上悬“光生百粤”的横匾。宗祠外院有一棵邓世昌手植的凤眼果树（邓世昌很爱此树）。邓氏宗祠目前是被用作海珠区肺结核防治所，防治所的布置与古色古香的建筑构式，显得格格不入。据说当局有意将邓氏宗祠改为邓世昌纪念馆，不过这项计划尚在争议中。

邓世昌

　　有关邓世昌的事迹，《清史稿》中有《邓世昌传》，可供参考。近年来新资料的出现，使我们对他的生平更加明嘹。他原名永昌，字正卿，世昌是从军时才改名的。邓世昌祖籍广东省番禺县，道光廿九年（1849年）阴历八月十八日出生于邓氏宗祠西边的邓宅内。根据番禺邓氏族谱所载，他的父亲邓焕芬（号秋浦），属第廿三世祖，母亲刘氏，共生六个儿子，邓世昌排行第四。邓焕芬是清朝的奉政大夫，邓氏宗祠就是在他任内修建的，时为道光十五年（1835年）。从1849年邓世昌诞生到1867年考入福州船政学堂的十八年中，邓世昌一直生活在这里。邓氏宗祠初建时规模较小。1888年邓世昌得到朝廷赏赐后，在几次晋升期间，曾三次返回故乡，拜望父母，并对邓宅和邓氏宗祠进行加固维修。公元1894年邓世昌殉国后，邓氏后裔根据朝廷的重赏，作了大规模的修建，才有今日的规模。

位于广州市海珠区的邓氏宗祠，邓世昌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

　　邓世昌少时“有干略”，曾从欧人学习算术，又随父亲移居上海，因而有机会学习英语。他在上海黄浦江一带看到外国兵舰任意进出中国海港时，十分愤慨。所以，在青少年时期，即蓄志投入海军。1867年（同治六年），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任福建船政大臣，招考广东籍而又学过英语的青年，以培育航海人才。在被录取的十名学生中，年方十八岁的邓世昌即是其中之一。在福州船政学堂读书期间，邓世昌各门课程皆列优等，沈葆桢很看重他。1871年，他被派到“建威”舰实习，并任该舰管带（舰长）。不久，又被调任“琛航”、“海东云”和“振威二”等兵舰管带。
　　1879年（光绪五年），李鸿章督办海军，闻邓世昌“熟悉管驾事宜，为水师中不易得之才”，便调他到北洋水师，担任“飞霆”、“镇南”炮舰管带。1880年12月（光绪六年十一月），邓世昌随督操丁汝昌到英国接“超勇”、“扬威”两快船。这是他第一次出洋，使他有机会留意西方海军发展，“详练海战术”。邓世昌在洋十个月大有进益。

邓氏宗祠大厅内的邓世昌铜像，上有“光生百粤”的匾额

　　1887年8月（光绪十三年七月），邓世昌又被派往英国负责接带中国订购的“致远”、“靖远”、“经远”、“来远”四艘兵船回国。与他同行的尚有叶祖珪、林永升、邱宝仁，他们都是舰队管带。归途中，邓世昌“扶病监视行船”，并沿途操演。1888年4月2 5日（光绪十四年三月十五日），四艘兵船安抵天津大沽。同年五月，李鸿章赴威海检阅北洋舰队，以邓世昌“训练得力”，奏准赏换噶尔萨巴图鲁勇号。不久，海军衙门成立，授邓世昌北洋海军中军中营副将，管带致远舰。
　　根据《叻报》所载，邓世昌和他的北洋舰队，曾经两度访问新加坡。第一次在1890年4月4日，第二次在1894年3月5日。当北洋舰队第一次抵达新加坡时，市民张灯结彩，欢欣鼓舞，红灯码头一带，万人空巷，争睹海军的雄姿。可是，当北洋舰队第二次访问新加坡时，适逢甲午前夕。最令人痛心的是，舰队离新北返不数月，甲午海战爆发，便全军覆没了。
　　1894年一1895年的中日甲午战争期间，曾经发生几次大的海战，有丰岛海战、黄海海战、威海之战等。当时晚清政府拥有北洋和南洋两支舰队，舰艇百艘，总吨数八万五千吨。北洋舰队为主力舰队，包括“定远”、“镇远”、“致远”、“济远”、及“扬威”等。定远是座驾，即今之旗舰。而日本仅有舰艇五十艘，最大的“吉野”，不过四千二百吨，和七千五百吨的“定远”相形之下，很是渺小。从当时情势看，中国海军的作战力远超过日本，然而由于晚清政府颟顸腐败，官吏无能，士气虽然旺盛，结果还是让日本获得了廉价的胜利。邓世昌和他的致远官兵，就在黄海海战中牺牲了。
　　1894年9月17日，海军提督丁汝昌率领北洋舰队护送陆军去朝鲜。返航时在黄海海面突遇日本舰队袭击，双方于是展开海战。战争发生不久，在定远舰上指挥的丁汝昌受了重伤，北洋舰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在此紧急时刻，邓世昌立即升起提督旗，勇敢地担负指挥作战的任务。在激战中，邓世昌的致远舰炮弹用尽，为保全军的胜利，于是开足马力，向日舰吉野撞去，准备与之同归于尽，不幸中敌鱼雷。1894年9月17日下午3时30分，致远以右舷倾斜，在东经123度34分，北纬39度32分的黄海海面沉没。全舰官兵二百五十名，除七名获救外，全部壮烈殉国。
　　致远沉没后，邓世昌坠入海中，随从以救生圈援救，被他拒绝。他的随身爱犬名“太阳犬”也游来救主人，衔住他的手臂不放，被邓世昌推开。此犬又衔紧他的头发，不使下沉。邓世昌抱着与全舰将士同生死、共存亡的决心，不肯苟生。遂与爱犬一起沉没于汹涌的波涛之中，牺牲时年仅四十六岁。
　　黄海海战，从1894年9月17日中午12时50分开始至下午5时半结束，历时近五个小时。这次海战，双方共有廿二艘军舰参加。北洋舰队的官兵在整个战斗中，高度发扬了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为中国近代史写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页。
　　“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这是光绪皇帝亲笔题的挽联。邓世昌殉国后，朝廷震悼，追赠太子少保，讠盆壮节，入祀京师昭忠祠。1895年，光绪皇帝还特派使者到邓宅，赏给邓世昌的母亲（其时邓父已死）一块鎏金的大匾，上书“教子有方”，并且题了上述的挽联。不过，真正的纪念来自民间。当时，山东人民为了纪念邓世昌英勇牺牲的爱国精神，特在山东成山角之巅，为他塑像建祠。今塑像虽毁而祠址犹存。广州北郊沙河有邓世昌的衣冠冢，反映了人们对他的深切悼念。1984年秋天，有关单位也在当年甲午战争的重要战场——山东省威海市召开大型学术讨论会，以纪念甲午战争九十周年。
　　邓世昌个子不高，性格沉毅，相貌很雄伟。他平素生活简朴，有暇即读书练字，最喜爱黄山谷的字画。他为人刚迈不阿，治军精勤，甄选士卒，赏罚严明，深为士兵为尊重，故临阵能团结一致。他不贪污，牺牲后家无余财。虽然他未出国留学，但“西学湛深”为一般同僚所不及。他热爱自己的国家，甲午战争爆发，力主抗战，曾多次表露： “设有不测，誓与日舰同沉”。黄海战役，终于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最后根据手头现有的资料，其中一份是邓世昌的孙女邓素娥的口述历史，谈谈邓世昌后裔现况。邓世昌的妻子何氏，生长子浩鸿，妾何氏，生二子浩翔（少年时死于北京），三子浩乾（遗腹子，曾任民国武官，文革时死于江苏无锡），养子浩辉。长子浩鸿生子邓少鹏（邓世昌长孙），生女邓素兰、邓素云和邓素娥。文革期间，由于影片《甲午风云》被指为毒草，祸及邓世昌后裔。据邓素娥说，她在上海的住家被抄，其中有一白玉印章（刻有“邓正卿”字样），乃是邓世昌生前的怀中之物。还有一部《哀魂录》，是当时朝野名人和海军同僚为悼念邓世昌而作的诗词与战绩实录的手迹汇编。邓世昌在龙涎里的故居亦遭破坏，原住屋中邓世昌二哥邓达昌的嫡孙夫妻二人被武斗同日死。总之，邓世昌遗物，经过文革浩劫，已被掠失殆尽。如今仅存在广东的，只有一只直径四寸的兰梅瓷碟，碟底有“光绪年制”字样。
原载《联合早报》 1988年10月29日及31日

搜狐历史 - “说破英雄惊煞人”：邓世昌殉国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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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值得我们推崇，然而我们身边的“真英雄”又能有几位？沧老师以为，我们更值得推崇的，是那些“平凡的英雄们”。
　　1919年4月15日，年轻的北大教授胡适做了一场名为《实验主义》的报告，其中提到美国学者詹姆斯的“历史真理论”。詹氏认为：“真理原来是人造的，是为了人造的，是人造出来供人用的，是因为他们大有用处所以才给他们‘真理’的美名的。我们所谓真理，原不过是人的一种工具。”胡适据此逻辑，加以引申，“实在是我们自己改造过的实在。这个实在里面含有了无数人造的分子。实在是一个很服从女孩子，她百依百顺的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以胡适在当时学界的风靡程度，其观点不久便不胫而走，且有了升级版本：“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百依百顺的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如此雷人言论，自然招致众人批评，胡适因此没少吃笔墨官司。平心而论，胡之观点，虽然偏颇，但确也点出了一个问题：过去人们习以为常的历史，不免有被统治者或撰写者故意篡改甚至编造的嫌疑。那些不同意胡适观点的人中，不少在反对的背后，其实内心隐藏着一种恐惧：谁也不希望备受敬仰的历代著史名家，居然是一位位技艺高超的化妆师；谁也不希望相传已久的历史事件与人物，竟然是一个个有模有样的谎言。
　　只可惜，每朝每代都有人努力给历史描眉抹粉，邓世昌自杀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船坚炮利 - 中日黄海海战时间表(一)——相向而行的舰队(1894.9.12.-189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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